《比较教育研究》今与昔
《比较教育研究》创刊55周年复刊40周年
——“我与比较教育研究”笔谈
《比较教育研究》今与昔
✦ 顾明远，男，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，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，中国教育学会名誉会长，《比较教育研究》编委会主任、主编。
《比较教育研究》的前身是《外国教育动态》，当年编辑出版《外国教育动态》并非出自学科的角度考虑，而是一种政治需要，让各级干部了解国际教育，特别是发达国家教育发展的动向。20世纪60年代初，国际风云变幻，中苏同盟破裂，我们亟需了解世界其他各国的情况。中央外事小组批准了高等教育部在大学设立外国问题研究机构，了解发达国家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教育情况。北师大成立了外国问题研究所，下设外国教育研究室、美国经济研究室、苏联哲学研究室、苏联文学研究室。《外国教育动态》于1965年应运而生，这是我国第一本介绍外国教育的杂志。可惜只出版了两期试刊，三期正刊，“文革”开始就停刊了。
改革开放以后，1979年外国教育研究所成立。我就给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方毅同志写信，希望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早日复刊，方毅同志立即就批准了，而且同意国内外公开发行。于是，1980年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正式复刊。这就为我国广大教育工作者了解外国教育打开了一个窗口，亦为比较教育学科建设提供了信息资源。
《外国教育动态》的出版遇到了许多困难。因为没有经费支持，许多出版社都不愿意接受。后来通过翻译苏霍姆林斯基的作品，与天津教育出版社建立了良好关系，他们同意出版。当时对编辑方针上又有了争论，我们希望全面介绍发达国家的教育，特别是高等教育。因为改革开放以后我国急需人才，恢复高等教育的秩序，培养专门人才是当时的重点。但是出版社从发行的角度考虑，希望内容以中小学教育为主。经过双方磨合，两者兼顾，在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了两年，最后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接手。那时没有电子设备，送稿校对都需要编辑亲自到天津去。开始时除由邮局发行外，还自办发行，每期出版，研究所的同志都全体上阵，大家动手打包再送邮局寄出。
《外国教育动态》的编辑方针是：早、新、快。及早发现国际教育的新动向、发达国家教育的新政策、改革的新经验，最早最快的介绍给中国读者。例如1958年美国的《国防教育法》及其引起的教育现代化改革、终身教育概念、英国STS课程、法国高等教育改革等都是在《外国教育动态》上最先介绍。刊物还系统地介绍了国际教育新思潮，如介绍了赞科夫的发展教育理论、巴班斯基的教学最优化理论、布鲁纳的结构主义教育理论、布鲁姆的教育目标分类理论等。特别是与外国教育研究所相结合，翻译出版了苏霍姆林斯基的许多教育著作，系统地介绍了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思想。这些介绍在我国教育界引起了巨大反响，促进了教育的改革和发展；杂志在国外发行，也促进中国教育界与国外教育界的联系。
我始终认为，资料的收集和积累是比较教育研究的基础，也是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杂志出版的基础。外国教育研究所订有许多外文报刊杂志，但研究所成员一般只掌握一门语言，而且报刊杂志较多，一个人是看不过来的。于是大家分工，每人负责几份报纸和杂志，把主要文章做成卡片，每个月集体交流一次。这非常有利于大家对外国教育动态的了解。这个制度一直维持到20世纪90年代初。我一直担任《外国教育动态》（现《比较教育研究》）主编，宋文宝任副主编，后来又调来况平和任编辑。宋文宝退休后由曲恒昌任副主编、执行主编，直至2015年。当初《外国教育动态》编辑要经过集体审稿选稿。作者投来的稿子，要经过我和周蕖、曲恒昌、曾昭耀初选，认为可采用或修改后可用的稿件再交宋文宝、况平和去编辑处理。此项工作在我任北师大副校长期间也没有中断过。
我国比较教育学科的建立和硕士、博士研究生的增多，亟需有一本学术性的杂志来支撑学科的发展。教育界的同仁们都希望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承担这个任务，但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杂志的名称缺乏学术性，希望更名。于是1992年1月正式更名为《比较教育研究》，并作为中国教育学会比较教育分会会刊。本来许多中小学都订阅《外国教育动态》杂志，发行量曾经达到2万余册，更名《比较教育研究》后，中小学认为它与己无关，杂志的发行量一下掉了下来，这是始料不及的。
《比较教育研究》一直存在着经济上的困难，上个世纪90年代中，差一点维持不下去。我曾到北京燕化公司请求他们资助。燕化公司与我们北师大有很好的合作关系。1985年我曾经为他们筹建了北京师范大学燕化附属中学，与时任燕化公司副总经理曹湘洪院士有很好的友谊，而且有同乡之谊。我去求他，他爽快地给了我10万元。但被同去的我校教育处处长陶卫为《学科教育》（《教育学报》前身）杂志截扣去了3万元。但总算维持了下来。
从《外国教育动态》到《比较教育研究》，走过了同比较教育学科发展同样的历程。开始是介绍、借鉴外国教育改革的经验，然后是比较、研究各个国家的教育制度、政策，逐渐渗入到各国文化传统与教育的研究；从简单的各国教育的比较研究，到比较教育学科方法论的研究，使《比较教育研究》真正成为比较教育学科建设的阵地。这是全体比较教育学界同仁努力的结果。
2015年，曲恒昌教授因身体原因从执行主编退下来，鲍东明继任执行主编。曾晓洁副编审、张瑞芳博士等一直是《比较教育研究》编辑骨干，做了大量工作。特别是曲恒昌教授，退休以后十多年一直担任杂志执行主编，实际上是实实在在的主编。我一直担任主编，但因为年事已高，杂事众多，主编只是挂名。我曾多次建议由曲恒昌直接担任主编，但他一直不肯接受。他为杂志真是做到了鞠躬尽瘁。曲恒昌教授不幸于今年3月去世，研究所同仁和杂志的作者、读者们都为之痛惜，我们永远怀念他。
《比较教育研究》杂志，得到比较教育界同仁的大力支持，在编辑部同志的努力下，质量不断提升，也得到全国社科工作办的肯定，从2012年开始入选第一批国家社科基金资助学术期刊，使出版经费有了保障，不用再像我们当初那样操心，可以一心一意为提高质量而努力。在杂志创刊55周年、复刊40周年之际，作为《外国教育动态》创始人，回忆往事，浮想联翩，感慨万千。汇聚一句话：感谢大家的支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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